張靚穎

　　日前，翻譯《圍城》的德國漢學家莫宜佳博士在《錢鍾書手稿集·外文筆記》（第一輯）座談會上說：“錢鍾書的讀書筆記是他生命的一部分，從中可以讀出他的熱情、知識，以及對生活的好奇和興趣。”據悉，2013年，《錢鍾書手稿集·外文筆記》經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立項，成為國家出版基金項目，近日由商務印書館出版。楊絳先生為其題寫了書名。座談會上，104歲的楊絳先生髮來錄音表達了她的喜悅之情。她說，“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外文筆記出版。對中國社科院、商務印書館、清華大學的相關領導表示真誠的感謝。”
　　《錢鍾書手稿集·外文筆記》第一輯，是錢鍾書留學歐洲時的外文讀書筆記，涉及英、法、德語和少量的意大利語、希腊字母。它將為《錢鍾書手稿集·外文筆記》的全部出版拉開序幕。
　　據出版方介紹，這些筆記是錢鍾書自1935年至去世前，不間斷閱讀西方文獻的忠實記錄。它的出版，可以部分彌補錢鍾書未能完成西方文學和文化研究著作的遺憾，也可使讀者全面瞭解他對西方學術的閱讀視野和思考深度。據悉，錢鍾書的大量讀書筆記一直由楊絳先生精心保管。他一生攻讀大量外國文學著作，本打算用英文寫一部研究外國文學的著作，但始終未能如願。
　　2000年，楊絳先生與商務印書館達成協議，將錢鍾書的全部讀書筆記影印出版，名為《錢鍾書手稿集》。共分為《容安館札記》、《中文筆記》、《外文筆記》三部分。《容安館札記》（全三冊）、《中文筆記》（全二十冊）已先後於2003年、2011年出版。《外文筆記》（全四十八冊）的篇幅相當於前兩部分的總和，是現存錢鍾書筆記中分量最重、內容最豐富、價值最可觀的部分，約計3.5萬頁，共211個筆記本，是他於上世紀30年代至90年代間循序漸進閱讀英語、法語、德語、意大利語、西班牙語等7種語言書籍所做的筆記，涉及哲學、語言學、文學批評、文藝理論、心理學、人類學等眾多領域。
　　楊絳先生在《錢鍾書手稿集·外文筆記》序言中寫道：“這大量的中、外文筆記和讀書心得，鍾書都‘沒用了’。但是他一生孜孜矻矻積聚的知識，對於研究他學問和研究中外文化的人，總該是一份有用的遺產。我應當盡我所能，為有志讀書的求知者，把鍾書留下的筆記和日札妥為保存”。“鍾書的筆記從國外到國內，從上海到北京，從一個宿舍到另一個宿舍，從鐵箱、木箱、紙箱，以至麻袋、枕套里出出進進，幾經折磨，有部分筆記本已字跡模糊，紙張破損。鍾書每天總愛翻閱一兩冊中文或外文筆記，常把精彩的片段讀給我聽。我曾想為他補裰破舊筆記，他卻阻止了我。他說:‘有些都沒用了。’哪些沒用了呢？對誰都沒用了嗎?我當時沒問，以後也沒想到問。”
　　據悉，錢鍾書的讀書筆記共三類：第一類是外文筆記，包括英、法、德、意、西班牙、拉丁文。除了極小部分是錢鍾書在打字機上打的，其餘全是手抄。第二類是中文筆記。錢鍾書開始把中文的讀書筆記和日記混在一起。1952年知識分子第一次受“思想改造”時，他風聞學生可檢查“老先生”的日記。日記屬私人私事，不宜和學術性的筆記混在一起。他用小剪子把日記部分剪掉毀了。第三類是“日札”——錢鍾書的讀書心得。日札共23冊、2000多頁，分802則。每一則只有數目，沒有篇目。日札基本上是用中文寫的，雜有大量外文，有時連著幾則都是外文。
　　1999年夏天，莫宜佳博士應楊絳先生邀請，為筆記進行整理和編目。第一次見到了外文筆記，她這樣描述當時的感受：“一瞬間，嘆為觀止的西方文學全貌展現在我眼前，充滿尚未解開的秘密。”莫宜佳博士利用1999年和2000年暑假的時間為筆記編出了一份最初的目錄。2012年，《外文筆記》重新整理和編目。楊絳先生再次請來通曉多國語言的莫宜佳博士和她的丈夫莫律祺，共同承擔起這項艱巨的任務。經過近3年夜以繼日的不懈努力，他們將全部筆記按時間先後重新排序，分為6輯。
　　莫宜佳說：“錢鍾書的外文筆記涉及的題材包括美學、歷史、政治、心理學、文學等，他的筆記有時是優美的詩歌，有時是個通俗的笑話、語言游戲等，讀起來像是與一個有趣的人溝通，總讓你有新發現……通過筆記可以看出他對一些著作是一讀再讀，可以看到一個大學者和藝術家的工作過程和思路。”　　（原標題：“錢鍾書手稿集”出版，104歲楊絳笑了）